经院主义神学，也可称为经院神学。所谓经院，就是教会所办的学校，这些学校就是欧洲大学教育的发轫，其间所开展的学术活动，可以称为经院学术。中世纪时，经院中所从事的学术活动主要包括两项内容，一为哲学，一为神学，而且哲学与神学密不可分。因此，“经院学术”也就是“经院主义哲学”或“经院主义神学”，简称为“经院主义”。
经院神学的发展，不仅得益于教皇制的兴盛，也得益于修道主义的发展．我们在《教材》2015年第四期介绍过修道主义的兴起，今天还要介绍一下修道主义的发展。
（一）
中世纪的惨道主义，无论从规模上看，还是从神学上看，修道主义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我们这里介绍足以代表这一高度的修道士圣法兰西斯，以及他所创立的法兰西斯修会。
城市的发展与经济的繁荣并不总是受到欢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从中获得利益。在中世纪，城市经济的发展，吸引了大量的人口涌人城市，使得城市中贫富分化加剧。城市人口的膨胀给传统的教区牧养带来了新的问题：如何满足大量外来人口的需求?这个时候，修会则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他们把流动人口组织起来，靠乞讨为生，把乞讨当作修行的方法。这种修士被称为“托钵修士”。
托钵修会的先驱是彼得·瓦尔多。他本是里昂的一个商人，受到一位过赤贫生活的修士的影响而放弃财富，聚集一群追随者四处流动，一面乞讨，一面传教。但是，真正把这种修道精神发扬光大的人是法兰西斯。他大约于1181年或1182年出生于意大利的亚西西城，父亲是一位长期在法国经商的商人，并且与一位法国女子结婚。因此，法兰西斯具有法国血统。他的本名叫乔瓦尼，而人们喜欢叫他小法兰西人，音译成中文就是法兰西斯。
法兰西斯也像瓦尔多一样，热衷于在贫困中修道的生活，他把这种生活看作是人生的快乐。据说有一次，他朋友问他：“你为什么如此快乐？”
“因为我结婚了。”法兰西斯回答说。
朋友们感到奇怪，接着问道：“你和谁结了婚？”
“一位名叫贫穷的女士!”
他把父母给他的钱都分给了穷人，父母给多少，他就分多少。有一次他出钱重修了一所废弃的教堂。他衣着褴褛，成日向听众赞美贫穷之美，完全沉醉于大自然的美与和谐之中。他的行径引起父亲的忧虑，父亲把他关在一间小屋中，请主教来帮助他。主教知道法兰西斯的志愿后，做出决定。如果他不想拥有父亲的财产，他必须放弃继承权。法兰西斯同意了，他甚至把父亲给他的衣服也从身上脱了下来，赤裸着进入森林，在都里作了一个隐修士。
放弃继承权后，他在亚西西周围漫游，一面修道，一面向需要的人提供帮助。
大约在1208年，他读到《马太福音》中耶稣派门徒出去传教时讲的一段话。耶稣要求他的门徒“随走随传，说‘天国近了，!”他还要求他们，“腰袋里不要带金银铜钱。行路不要带口袋；不要带两件褂子，也不要带鞋和拐杖；因为工人得饮食是应当的。”这些在赤贫中传教的教训像号角一样召唤着法兰西斯。
于是，他改变了以前的修道方式，开始到各地去旅行传教，身上分文不带，穿着最朴素的衣服，靠乞讨为生。法兰西斯的这种修道方式，很快就为他赢得了一些追随者。他为他们制订了规则，要求他们服从基督的命令，过赤贫的生活，拥有爱心，并且要服从神职人员。等到他们有了一定的规模后，他带着十多个志同道合者去见教皇英诺森三世，请求教皇批准他们成立一个修会。
早在1179年，瓦尔多就向教皇提出过类似的请求，但被否决了。现在，英诺森三世也希望藉着同意法兰西斯的请求，把游离于教会之外的瓦尔多团结过来。这就是著名的法兰西斯修会的来历，但他们最初自称为亚西西悔改派，或者称小弟兄会、卑贱弟兄会，中文又翻译为方济各会。
(二)
法兰西斯回到家乡，开始组建修会，很快就有大批志同道合者加入到他的修会中来。大约在1211年，法兰西斯为自己的修会在亚西西附近建立了永久的基地。
法兰西斯追随者中有一位女子，名叫克来尔，她运用法兰西斯的理念原则创建了一个女子修会。
修会要求成员每两人一组到各地去传教，除了要求他们过贫困的生活外，还要求他们谦卑，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帮助农民干活，照顾麻风病人，救助流浪者。
法兰西斯对他的修士们说：“让那些没有手艺的人学一种手艺，不是为了挣得辛苦劳作的工钱，而是为了树立好榜样不致游手好闲。如果我们工作而得不到报酬，让我们求助于主的饭桌，挨门挨户乞讨面包。”
法兰西斯修会的名声很快传毫了欧洲，盛名之下，法兰西斯非常担心自己的修士们忘记了谦卑的实质。1220年，他将修会的领导权交给了自己的接班人，甘心情愿接受接班人的领导，完全服从于新领导的命令。1226年10月3日，一代圣徒法兰西斯在他年轻时重修的教堂中去世。据说，他最后的话是：“我完成了我的责任。现在，求基督让你们知道你们的责任。欢迎你，死亡姊妹!”
两年后，法兰西斯被教皇格列高利九世封为圣徒。关于这位圣徒的故事和传说实在太多，现代人通过研究，不断从他身上发现新的东西，得到新的启迪。
法兰西斯热爱自然，称上帝的创造为“自然之书”，把大自然当作他的第二本圣经。他长期生活在大自然中，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平等对待大自然中的其它生物，他称鱼为“弟兄”，向狼传教时叫它“狼弟兄”。他相信上帝所创造的一切都是平等的，甚至认为人并不像其他生物那样崇敬上帝。
他曾对追随着说：“上帝藉著他的爱子，创造了人，又将创造者的灵，放入我们里面。但是我们却没有像其他受造物一样，尊崇和服事他。”
正是由于法兰西斯对自然界、对生物的这种态度，使得罗马教会在1980年授予他“生态守护圣徒”的称号。
法兰西斯也是一位和平的护卫者。法兰西斯生活的时代正是十字军运动高潮迭起的时代。他自己也曾参加十字军，但亲眼目睹的血腥场面使他放弃了暴力的手段。
他希望相信伊斯兰教的人悔改，皈信基督。他满含着对人的生命的爱，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阵传教。1219年曾随十字军到达埃及，在苏丹面前传教。
法兰西斯用他的祈祷呼唤着和平，他有一首诗，名字就叫“和平的祈祷”，诗中写道：
造物主，求使我成为和平的器皿。
那里有仇恨，就让我散播爱；
那里有伤害，就让我散播宽恕；
那里有怀疑，就让我散播信心；
那里有绝望，就让我散播希望；
那里有黑暗，就让我散播光明；
那里有伤悲，就让我散播喜乐。
噢!神圣之主，使我不多求安慰，而多安慰人；
不多求人的了解，而多了解人；
不多求人爱，而多爱人。
因为藉着着给予，我们就得着；
藉着宽恕，我们就蒙赦免；
经由死亡，我们就得重生，进入永恒生命。
那里有仇恨，就让我散播爱；
那里有伤害，就让我散播宽恕；
那里有怀疑，就让我散播信心；
那里有绝望，就让我散播希望；
那里有黑暗，就让我散播光明；
那里有伤悲，就让我散播喜乐。
噢!神圣之主，使我不多求安慰，而多安慰人；
不多求人的了解，而多了解人；
不多求人爱，而多爱人。
因为藉着着给予，我们就得着；
藉着宽恕，我们就蒙赦免；
经由死亡，我们就得重生，进入永恒生命。
(注:诗歌引自张力扬先生译文。)
(三)
中世纪鼎盛时期，与法兰西斯会(为行文上与大多数中文书籍相同，以下统称方济各会)齐名的另一个修会是多明我会(Dominic)。
多明我出生在西班牙的一个贵族家庭，从小接受了良好教育。他比法兰西斯年长12岁，但创建自己的修会时间则稍晚。多明我之所以要创建一个严格修行的托钵修会，直接原因是为了批斗异端阿尔比派(Albigensians)，也称为清洁派。由于该派信徒大多生活在法国南部的阿尔比城，因此而得名。阿尔比派在神学上主张善恶二元论，生活上过严格的修道生活，刻苦学习、清贫度日。他们批评正统教会的神父和教士生活奢靡，正统派的基督徒则完全世俗化了。
1203年，已经身为教士的多明我陪同他的主教访问法国南部，期望规劝阿尔比派信徒回归正统。在那里，多明我亲眼目睹阿尔比派信徒严谨的修道生活，从而感觉到一种强烈的道德责任。他想，要想归化阿尔比派，首先必须在生活上过像他们那样的生活。
于是，在征得主教的同意后，他创建了自己的修道院。并模仿圣奥古斯丁修院和方济各会制定了多明我会会规。与法兰西斯会不同的是，早期的方济各会不强调知识，甚至不允许修士拥有《诗篇》。但是多明我会的初始目的是要反对异端、归化阿尔比派，因此非常强调知识。在招募修士时，有良好的知识训练是入会的必要条件。因此，多明我会产生了一大批影响深远的神学家，经院神学的标志性人物托马斯·阿奎那就出自该会。
方济各修会和多明我修会并驾齐驱，深刻影响着欧洲人的宗教生话。许多并不愿意放弃世俗工作但却想要修道的人，也想加入这两个修会，两个修会专门为他们提供了在俗修道的机会。他们不必放弃世俗工作，但却要按照修会的规矩，过敬虔的修道生活。这种形式的修会，被人们称为“第三修会”。另外，两个修会还专门设立了女修会，让那些想过修道生活的姊妹能如愿以偿。
方济各和多明我修会蒸蒸日上之时，正是欧洲大学萌芽之日，最早的两所大学分别出现在法国和英国，一所是巴黎大学，一所是牛津大学。
多明我会很快就在这两所大学中建立了自己的修道院，并培养出自己的教授分别在这两所大学任教，即大阿尔伯特(Albert of the Great)和托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
方济各会也不甘落后，也在大学里建立了自己的修道院。1236年，由于巴黎大学教授哈勒的亚历山大(AIexander of Hlaes)加入了修会，方济各会就算有了本会在大学里的教授。
因着上述这些修士兼神学家的努力，迎来了基督教神学的又页个高峰：经院神学。
经院神学，或称经院主义(scholasticism，中国天主教称之“士林学术”)一词来自拉丁文Scholasticust，意思为“学院中人的思想”，意思是在大学修道院中所进行的思考。这些修道院就是所谓的“经院”。一般说来，他们所从事的学术研究主要包括两项内容，一为哲学，一为神学，而且哲学与神学密不可分。因此，“经院学术”也就是“经院主义哲学”或“经院主义神学”，简称为“经院主义”。
经院主义神学成形于11世纪中期，此时正值西方大学教育起步之际，它于13世纪达到鼎盛，中世纪后期逐渐衰落，并在欧洲人文主义兴起和宗教改革运动来临之时退出了历史舞台。
经院主义神学最显著的特征是在神学研究中引入了哲学的方法。中世纪鼎盛时期，学校和大学教育在教会和修道院的保护之下得到极大的发展，也就是在这些学校和大学中，辩证法的教育十分普及。这种古希腊运用于哲学思辨的辩证法被经院学者运用于神学研究。所谓辩证法，其核心内容就是逻辑。逻辑思维的方法全靠理性的推理，对所处理的问题不允许有任何跳跃或回避。用这种方法研究神学，神学问题显得层出不穷。这样，随着经院主义神学研究的深入，一些无关大局的枝节问题也就越来越多了。
我们常常有一种误解，以为经院主义不过是一种形式主义的、毫无生气的神学。经院主义神学家总是努力去探球那些细微末节的事，他们甚至阻碍了人类理性思维的发展。事实上，经院主义神学给我们留下了十分宝贵的遗产。这些神学家的努力，极大地丰富了基督教神学思想的宝库。之所以会造成上述误解，原因也许就在于对经院主义神学理解的困难。中世纪的大学教育是建立在古代哲学传统的基础之上的，而我们今天对于构成中世纪经院主义的这种哲学传统已知之甚少。这就是我们难以理解经院主义神学的主要原因。
对于经院主义我们也许还会有另外一个误解，就是以为经院主义处理的问题上十简单，处理问题的方法极其枯燥。事实上，中世纪的经院主义也并非一枝独秀，它也存在不同的学派，其思想与方法都丰富无比。
对于教会和社会发展来说，经院主义的发展至少在两个方面起到了明显的推动作用。一方面是教会的变革，其变革的基础是修院制度的改革；另一方面，极大地推动了中世纪哲学教育的普及和发展。当时的哲学教育遍及修道院和教堂学校，以及后来从它们中发展出来的大学。中世纪早期，借助波伊信斯的介绍，逻辑被学者们广泛接受，很快就被运用于神学研究。到中世纪后期，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被接受。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与神学的结合，极大地刺激了经院主义的发展，使经院主义走进了它最为辉煌的时期。
下期预告：经院神学(续)
《教材》2016年第3期125--132页教会史。2016年12月20日礼拜二20:44扫描，2017年2月8日礼拜三21:19审核校对。
《教材》2016年3期汇总http://www.jdjcm.com/wenzhai/1885.html
《教材》2016年2期汇总http://www.jdjcm.com/wenzhai/1778.html
《教材》2016年1期汇总http://www.jdjcm.com/wenzhai/1755.html
《教材》2015年1--6期汇总http://www.jdjcm.com/wenzhai/1541.html
严锡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