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报道,伊朗一名年轻女子在被道德警察拘留期间死亡。
22岁的阿米尼是库尔德族人。9月13日,她和她兄弟在德黑兰被道德警察逮捕。警察指控她违反着装法,该法律要求女性用头巾遮住头发,用宽松的衣服遮住胳膊和腿。随后,她被关进看守所,三天后死亡。
有报道称,道德警察用警棍殴打了阿米尼的头部,还按着她的头朝车上撞。
但伊朗警方否认阿米尼曾受到虐待,称她是因“突发心力衰竭”去世的。官方媒体发布了一段经剪辑的的视频,显示阿米尼被带到一个“再教育中心”接受关于着装的“指导”,并在那里晕倒。
但伊朗媒体Emtedad报道,阿米尼的家人称她之前并没有任何心脏病史。
阿米尼之死在伊朗多个城市以及首都德黑兰的大学校园内引发抗议活动。抗议者相信警方的解释,成千上万人走上街头,要求伸张正义并追究责任。示威活动中,妇女们取下头巾在空中挥舞。
1979年伊斯兰革命之后,伊朗当局实施了一项强制性着装规定,要求所有女性在公共场合佩戴头巾,并身着宽松的衣服。
道德警察有权拦下女性,并评估其是否露出过多的头发,裤子和大衣是否太短或太贴身,以及妆是否化得太浓。违反规定的处罚包括罚款、监禁或鞭刑。
看到阿米尼的遭遇,想起前几年看过的一部纪实电影《被投石处死的索拉雅》。
这部电影取材自法籍伊朗裔记者弗莱多南的报告文学,讲述了1986年发生于伊朗的一起悲剧。
影片开头引用十四世纪波斯诗人哈菲兹的话:“不要行事伪善,别以为大声吟诵古兰经,就可以遮盖谎言。”
在伊朗伊斯法罕省库帕耶区一个偏僻的村落里,索拉雅生下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她常遭受丈夫阿里的暴力,忍辱负重地活着。然而她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不幸等待着自己。
索拉雅的丈夫看上了一个14岁少女,很想娶她为妻。按照伊朗法律,男人可以一夫多妻,但阿里收入不高,不愿同时负担两个妻子。他又不愿与索拉雅离婚,因为他一旦提出离婚,就得把索拉雅出嫁时带来的嫁妆还回去。
村里的一个妇女生病去世了。她是索拉雅的好友,索拉雅因而常到这个家庭照顾残疾孩子。阿里看到以后生出恶念。他在村子里散布妻子通奸的谣言,又串通几个恶人,指控妻子勾引男人。
面对指控,索拉雅竭力争辩,要求丈夫拿出证据。但按照当地法规,丈夫指证妻子,妻子必须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而妻子如果指证丈夫,仍然要由妻子拿出证据。对女人来说,这极为不公。
因为无法拿出证据,索拉雅被判处石刑。判决作出之后,村里人自发围住索拉雅的住宅,防备她逃走。孩子们则四处捡拾石块,运到执行石刑的空地边。
索拉雅被押上刑场。她含着眼泪,对围上来的人们说:“我是索拉雅啊,曾经相互串门,一起吃饭,我们是朋友,是邻居!”她对儿子说:“我是你们的母亲!”她对父亲说:“我是孝敬你的女儿啊!”她对丈夫阿里说:“我是服侍你的妻子啊!”
她的哀求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她白发苍苍的父亲扔出了第一块石头,她的丈夫阿里扔出的石头狠狠砸在额头上,她的两个儿子也扔出了手中的石头。那些她曾微笑面对的人们,纷纷上前扔出石头。
索拉雅死后,法国记者弗莱多南来到这里。索拉雅的姨妈萨拉哭泣着讲述了外甥女的遭遇。萨拉对着镜头大声说:“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伴随着忧伤的音乐,我的心情极为沉重。对投石处死的场面,几乎没有勇气看下去。难以想象,这样的悲剧会发生在当代社会。
弗莱多南的书出版后,伊朗等国家的石刑和妇女权益问题,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
然而,这样的悲剧并没有因为索拉雅事件的曝光而遏止。甚至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石刑依然在伊朗等地屡屡出现。
这个世界有一股野蛮力量,像吼叫的狮子一样四处游荡,寻找可吞吃的生命。更荒唐的是,这股野蛮力量还往往打着正义的旗号。
是怎样的邪恶让索拉雅的邻居乃至亲人们向她投出石头,是怎样的邪恶让警察拦下女性,检查其是否露出过多的头发,裤子和大衣是否太短或太贴身,以及妆是否化得太浓。
在一个文明社会,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打着道德的幌子迫害别人。每一个想要向他人扔石头的人,首先应该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有罪。
二千多年前,那位道成肉身的义者曾制止一群自以为义的人向一个妓女扔石头。祂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而祂自己愿意背负她的罪。
祂是世界的光,跟从祂的,就不在黑暗里走。
而今,在文明之光已经普照大地的时代,为什么还有人固执地走黑暗的道路?为什么还有一个个无辜的人为愚顽殉葬,付出生命的代价?

刘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