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失联了……

假如……我只是假如，我便不需要如此动情述说……若真的只是假如，我宁愿默然不语……那一定只是假如，不过是梦呓的只言片语，去如朝露。
    
我在哪?太平洋、印度洋抑或大西洋?只记得身体被抛出机舱的刹那，翻卷着爆发出电闪的的云层与肆虐着白飙的狂祷纠缠在一起，在状若创世的瑰丽风暴中我仿佛听到一个少年在嘶声咆哮!
    
海的深处寂静无边，水草缠绕着我的头发，借着鬼怪般鱼儿发出的荧光，我看见了嶙峋的山与张着黝黑巨口的深洲。竟然有人在泣述--“我下到山根，地的门将我永远关住。耶和华我的上帝啊，你却将我的性命从坑中救出来。”(拿2：6)难道是那倔强的先知?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哦，是妈妈！
    
那该是何等的痛?眼见着泪水把青丝染成白霜，衰恸如刀将她的心缓缓刺透，却只能触摸到相片上的光影，仿若平行宇宙间看不到对方的日出。失联，要什么样的卫星能穿透诸水的大渊？要怎样的电池能让黑匣子工作不停？难道要抽干全部的海水，才能让真相大白于日光之下?
 
“夫子，我们丧命，你不顾吗?”我呐喊着，同时尝到了自己的泪，因为它比周围的海水更苦。嚓!一道电闪照彻了死荫，我看到一个身影在海云间怒斥风浪。那一刻，妈妈和我的泪在惊叹中止住了。
 
太累了，我的眼睛沉沉闭合，蜷缩在如襁褓般铺满海绵的洋底。梦与醒的恍惚间，似乎有无数巨兽的阴影袭来，却被一双发光的略显粗糙的大手赶散开去。我未曾见过他，却如此熟悉他温柔的气息，恍若许久未曾获得的宠溺，浪涌是他轻摇的臂弯，劝我再睡一会儿。
 
干烧鱼的香气将我从酣睡中唤醒，还有碳烤的饼。不过，中间隔着那吞噬过我的汪洋，足有两百肘之遥。一阵无力感袭来，身下的海床也开始坍塌……到底有多深啊?光越发微弱，求生的渴望却自心底涌出--“主啊!救我!”
 
“为什么疑惑呢?”他一把将我从水中拉起。这时我才发现，如水晶般的玻璃海上，不止我一个，而是一大群穿洁白衣服的人都漂浮般站立着。他们是我的同路人，正向我报以善意的微笑。渐渐地，我们聚拢来，他则在最前面。向着发出柔和光芒的彼岸走去。路还甚远，但我们在一起，我们和他在一起……
    
假如……幸好只是假如，梦的大鱼来将我送回松软的沙滩。我不想醒来，希望留在那里看清他的脸庞。“假如，不只是假如。”有天使将我拍醒，“起来吧!”我揉着惺忪的眼，他却递给我片蓖麻叶，说：“你当走的路甚远！”
 
“耶和华有怜悯，有恩典，不轻易发怒，且有丰盛的慈爱。”（诗篇103:8）
 
 
《天风》2015年2期58页圣艺苑。2015年12月16日礼拜三06:14扫描，2015年12月21日礼拜一14:43审核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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