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命中的怪圈
小敏姐妹因为婚恋方面的困惑找牧师交通,她大学毕业后,还算顺利地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两年前因为工作原因她结识了现在的男友,男友的办事能力和工作热情让她折服,而小敏的开朗大方也给对力留下深刻印象。没过多久男友离开那家公司自己创业,也小有成就,只是原本就投入大量时间在工作中的男友变得更加忙碌,约会迟到是家常便饭,家里有什么大事也难看到男友的踪影。在这两年的恋爱中,小敏时常觉得自己被忽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把男友从工作狂的状态中唤出。而男友却觉得自己是在为两个人的未来打拼,是小敏不理解他……这两年的恋爱让小敏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挫败,她说自己尽了努力,但他们的矛盾和争执却日益加剧。
“刚认识没多久我就知道他是个有名的拼命三郎工作狂,可我还是在几个追求的人中选择他!”小敏的话引起了牧师的注意,牧师问小敏当时男友吸引她的是什么?通过和牧师的一席探讨,一些事情引起了她的反思和警觉。
原来,小敏小时候,原本作中学老师的妈妈因身体不好便常年病休在家,在小敏的记忆里妈妈的梳妆台的药瓶要远远比化妆品多,小敏知道自己的妈妈非常爱自己,但体弱多病的妈妈常常自顾不暇。为了让妈妈放心,小敏从小在学习和生活上自觉、自律;父亲是一个中小型企业的领导,每月都在忙于工作,她一直都努力想用自己优秀的成绩、乖巧的表现获得爸爸更多的关注,但似乎爸爸总是很忙,能给她的时间总是那样稀缺。
经过和牧师的探讨,小敏发现自己掉进了生命的怪圈:在几个追求者中,小敏找一个和爸爸一样,不能给自己关注的人!童年时在原生家庭中寻找不到关爱,却企图找一个跟父母类似的人--一个仍旧不会给她关爱的人,来改变她小时候的命运!这样的结果却变成:那些未完成事件不仅没有被完成,反而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完形治疗之父波而斯指出:比较那些已经完成的事件,人类更倾向于记得“未完成事件”。并且人类还有一个自然的倾向:重新抬起并且完成“未完成事件”。人类会纠缠或者执着在“未完成事件”里,形成一套个人的观念、看法、价值观等等,甚至形成个人的生命意义。
“未完成事件”指的是尚未获得圆满解决或彻底弥合的既往情境,尤其是创伤或艰难情境,同时,也包含由此引发且未表达出来的情感,包括悔恨、愤怒、怨恨、痛苦、焦虑、悲伤、罪恶、遗弃感等。“未被满足的需求”拥有支配性力量,会霸道专横地、不断地要求“被满足”。幼年时“未完成的事件”,在岁月变迁之后,常会变得愈来愈不可能完成,会演变成一个痛苦的强迫性重复:我们会一再地创设情境,企图满足原初的需求,而这一需求在当下的情境中根本无法获得解决。
就如刻舟求剑的故事一样,想在岸上找到你曾落入水中的宝剑,无论你船边上的记号刻得多么准确,无论你在岸上找得多么认真、努力,也是徒劳,只会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恶性循环的怪圈。
其实,由“未完成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带来的困惑在圣经中的人物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表现,让我们试以大卫为例看“未完成事件”在人生命中的影响。
二、大卫王的未完成事件及影响
1、大卫与父亲
《撒母耳上》16章记载了扫罗王因为违背上帝的命令而被上帝废弃,上帝指示撒母耳“我差遣你往伯利恒人耶西那里,因为我在他众子之内预定一个作王的。”(撒上16:1)当撒母耳去大卫家寻找国王继承人时,因为大卫在家中排行是最小的一个,且长相不如兄长们高大英挺,父亲似乎完全忘记了大卫的存在,他没有被父亲“看到”,被彻底地忽略了,哥哥们被父亲--叫去等候挑选,大卫却并不在父亲的推选名单之列!那么神圣重大的场合竟然与大卫完全无关无份,他正一个人在旷野危险的环境里牧放羊群。少年大卫--一个存在不被父亲看到的大卫。
2、大卫与哥哥们
《撒母耳上》17章记载了非利士和以色列军之间发生了战争,大卫遵从父亲的吩咐去探望三个从军的哥哥并为他们送去饮食。适逢巨人歌利亚嚣张叫阵,而以色列方没人敢应战,大卫因上帝的名被辱,而欲应战歌利亚。不料他的哥哥们不但没有因他的信心和勇气对他嘉许,反而恶言相向:“我知道你的骄傲和你心里的恶意,你下来特为要看争战”(撒上17:28)大卫的哥哥们看不见他的心意,误解他的动机。少年大卫--一个心意不被哥哥们看到的大卫。
3、大卫与妻子
圣经中对大卫爱情的着墨并不多,不过圣经中明确表明对大卫有爱情的女子,却只有米甲一人。《撒母耳上》18章明确记载,扫罗的次女米甲爱上了大卫,而大卫也曾冒着生命危险上了前线,杀了两百个非利士人才赢得娶米甲为妻的机会,这说明大卫也是爱米甲的。由于对大卫的爱,米甲不惜违背父亲扫罗的命令,放走大卫,救了大卫一命。但从此大卫亡命天涯,米甲也被父亲嫁给他人。当大卫作犹太王与扫罗家后人争夺以色列王获胜时,他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便雅悯人把米甲送还给他,可见大卫对米甲还是一往情深的。
当大卫当上以色列王,定都耶路撒冷,将神的约柜运进城时,发生了一件事,让大卫与米甲的关系彻底决裂。原来,在迎接约柜时,大卫在迎约柜的队伍前忘情跳舞,米甲见了,心里就轻视大卫。见到大卫的面,讥讽嘲笑他举止轻贱,惹得大卫勃然大怒,其结果是:从此“米甲直到死日,没有生养儿女。”(撒下6:23)
这表明,这种破裂极有可能是大卫不再见米甲了。米甲没有看到迎接上帝的约柜对大卫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事,大卫多么希望能和妻子分享他宿愿得偿后的欣喜。不料,妻子米甲不但没有与他一同欢喜,反而出言不逊,讥讽大卫行为失当。大卫的需要不被妻子看到、心情不被理解,曾经的未完成事件再次被触及,盛怒之下,大卫不惜与曾经彼此深爱的妻子恩断义绝!
米甲被大卫遗弃,固然是她不敬重自己的丈夫所造成的恶果,但大卫异于往昔的态度、做法与他未完成的事件也不无关系,米甲触碰了他的心理按钮--不被看见。
三、如何处理未完成事件
从前有位叫那斯鲁丁的哲人,有关他的故事非常多。传说有一天晚上,那斯鲁丁在广场的街灯下匍匐前行,好像在找东西。附近的人过来问他:“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他回答:“我的钥匙丢了”。那人又问:“你确定它是掉在这里吗?”“不,是掉在那边的草丛里了。”“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找?”“因为这里有路灯,比较亮啊!”
其实,这位特立独行的哲人通过这种愚行,以挖苦的形式警示我们:在解决心理的痛苦和问题时,我们往往力图到“有亮光”--看得见、表面的地方,去解决那些隐藏在心底、角落里的问题,这是徒然的。
“未完成事件”有着惊人的能量,无论我们如何自我暗示或者被暗示、明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时间可以解决一切”、“我早已忘记了那件事情”……但我们还是会一再回到“未完成事件”的原初需求上来,备受制约。
我们此生遇到的人和事都会不断地提醒我们:要回头面对自己,面对内在的“末被满足的需求”和“未被允许的情绪”。
1、不当的处理方式--“否认”和“回避”
通常情况下我们会采取用“压抑”、“选择性遗忘”、“敏感递减”或“合理化”等方式,将“未完成事件”排除在意识知觉之外,因为这样做相比拥有一个让人感觉紧张、挫败、痛苦的“未被满足的需求”感觉上会好得多,然而如果我们用这些方式将“未完成事件”排除在觉察之外,那么我们会对此丧失自我觉知,“未完成事件”的巨大张力会以焦虑、恐惧、悲伤的形式在内心里混杂一起,毁坏我们的专注、毅力和耐力,把我们困在早年的挫败和失落中。并且因为对“未完成事件”的刻意回避与否认,让我们丧失了察觉,处在强迫重复的行为中而不自知。这就造成了人生的种种痛苦。
从圣经的记载中我们会看到对于自己早年的遭遇,约瑟也曾经希望自己忘记,忘掉被哥哥卖掉时的恐惧无助,忘掉异地为奴的辛酸艰苦。
从他给自己两个儿子起名字一事上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愿望:历经磨难,成为埃及宰相的约瑟给自己长子起名“玛拿西”,即“使之忘记”,神使我忘记一切的困苦和我父的全家。
他给次子取名“以法莲”--使之昌盛,神使我在受苦的地方昌盛。他的感恩中仍透着悲凉--无论是忘记困苦,还是在困苦的地方昌盛,约瑟都提到自己的“苦”。
当约瑟与来埃及地买粮食的哥哥们重逢时,那难以抑制的泪水岂不是往日伤痛逐一浮上心头,使他不能自禁吗?!
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也是无效的,回避、否认的方法是不可取的!那么我们究竟应该如何解决呢?
2、心理学提供的方法--给“为完成”一个完成
许多电影都是以未完成事件为题材的,前段时间上映的“港囧(jiǒng:原义:形容词,光明。象形字,象窗口通明。网义:郁闷、悲伤、无奈、无语等等,示意很好很强大,指处境困迫,喻尴尬,为难。)”里徐峥扮演的男主角正在经历着中年危机,他觉得自己诸多的不如意,起源于委曲求全的婚姻,并对自己的初恋女友念念不忘,“夏洛特烦恼”里面的夏洛也是对从前的班花恋恋不舍。但现实生活不同于电影故事,我们无法回到过去的情景从而完成自己的未完成事件,那么我们到底要如何做呢?
(1)察觉未竟事件,了解最深的渴望
首先是察觉自己的未竟事件,并当你觉察到自己的未竞事件之后,可以把那些在曾经的创伤事件中没有被满足的深深的渴望,写下来或者分享给你非常信任的人。也许你在心底渴望相貌出众的人被你吸引,因为你对自己的长相一直很自卑;也许你悄悄地渴望跟家境富有的人结婚,不是因为你贪婪钱财,而是你从小因为贫困而对金钱的深深的不安全感;也许你暗暗地希望娶一个弱者,一个在别人看来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孩,因为你曾经生长在一个失控的家庭,你需要掌控感,需要你的伴侣“听话”……
承认,是成长的开始。那些从前自己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看到的部分,现在给自己一点时阃,让它们充分地被看到、被理解。
“耶和华啊,求体怜恤我,医治我!因为我得罪了你。我的仇敌用恶言议论我说:他几时死,他的名才灭亡呢?他来看我就说假话;他心存奸恶,走到外边才说出来。一切恨我的,都交头接耳地议论我;他们设计要害我。他们说:‘有怪病贴在他身上;他已躺卧,必不能再起来。’连我知己的朋友,我所倚靠、吃过我饭的也用脚踢我。耶和华啊,求你怜恤我,使我起来,好报复他们!”(诗41:4--10)
“我昼夜以眼泪当饮食;人不住地对我说:‘你的神在哪里呢?’我从前与众人同往,用欢呼称赞的声音领他们到神的殿里,大家守节。我追想这些事,我的心极其悲伤。我的心哪,你为何忧闷?为何在我里面烦躁?应当仰望神,因他笑脸帮助我,我还要称赞他。我的神啊,我的心在我里面忧闷……应当仰望神,因我还要称赞他。他是我脸上的光荣,是我的神。(诗42:3--11)
诗人大卫没有隐藏自己的感受和情绪,即使自己变成怀有怨恨的人,表达出来的情感有些是负面的,但这会让他获得一个直面“未完成事件”的机会。
体验原来极力排斥的自己的另一面,从而开始一个整合的历程,并让自己超越并克服原阻碍自己的僵局。如果能够首先认清自己是怎样的人,而不只是希望成为怎样的人,那么自己将更可能有所改变。不要逃避,就可能扫除阻碍现在生活进行的未完成事件,而迈向健康与和谐。
(2)给自己一个跟过去告别的仪式
告别需要一个仪式,而每个人的告别仪式并不必完全相同,完形心理治疗中有著名的“空椅子”方法,通过角色扮演,帮助我们处理未完成事件。有的人喜欢通过写信的方式,有的人适合心理剧的方式。另外,我们需要明白:任何的情绪都不可能被强迫,所以我们也不用强迫自己要快快“走出来”,我们的心有它自己的节奏,而我们可以做的,就是拿出最大的耐心来陪伴自己,拿出最大的勇气来面对真实的自己。
3、圣经中的经验
心理学提供给我们通过一些仪式和象征方法来处理未完成事件对很多人来说会有很大帮助,作为基督徒我们有更多、更好的方法,圣经中有些宝贵的经验可以给我们参考。
《创世记》44章记载了约瑟和哥哥相认的情形。第二次到埃及籴粮的哥哥们面对着一个和他们当年卖掉约瑟非常相似的场景:当年,因为约瑟备受父亲宠爱,哥哥便联合起来欲除之而后快,不顾约瑟的苦苦哀求,把他卖给米甸商人。如今,父亲宠爱的小儿子便雅悯的口袋里被搜出埃及宰相的金杯,按照约定他必须被留下来作奴仆。与上次场景中不同的是这次哥哥们没有落井下石或袖手旁观,他们痛苦地撕裂衣服,犹大对约瑟表示他们愿意与这个小弟弟共患难一起留下来。被约瑟拒绝后,他甚至提出愿意自己留下来代替便雅悯作奴仆,让年幼的弟弟与诸兄长们一同回父家去。
藉着这一场景,约瑟看到了哥哥们真心悔改,并且关心父亲,他便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与弟兄们相认,藉着尽情的嚎哭释放掉积压在心头的委屈。
几年之后,父亲去世,惴惴不安的哥哥们担心约瑟报复他们,约瑟却安慰他们:“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神的意思原是好的,要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成就今日的光景。”(创50:20)
一个特定的场景让约瑟宣泄了心头的悲伤,更重要的是他愿意被上帝的恩手缠裹和医治,且从上帝的视角来看待过往。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约瑟那样,遇到同样的故人及与过去近似的场景,借由对方的改变、自己情绪宣泄等方法完成未完成事件。
大卫并没能到父亲面前说出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哥哥们一样被父亲重视的话,也没有要求自己的哥哥一定得理解、尊重他。他接纳了人生总有一些未完成心愿的缺憾和无奈,但他也找到了解决这一问题的希望与出路:
“不要向我掩面。不要发怒赶逐仆人,你向来是帮助我的。救我的神啊,不要丢掉我,也不要离弃我。我父母离弃我,耶和华必收留我。”(诗27:9--10)
“我的弟兄看我为外路人,我的同胞看我为外邦人。”“不要掩面不顾你的仆人,我是在急难之中,求你速速地应允我!”“辱骂伤破了我的心,我又满了忧愁。我指望有人体恤,却没有一个;我指望有人安慰,却找不着一个。”(诗69:8、17、20)……
大卫知道神帝的眼目时常眷顾,上帝看到他的存在、知道他的心思、洞悉他的需要:“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见,黑夜却如白昼发亮。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样。”(诗139:12)。“保护以色列的,也不打盹也不睡觉。保护你的是耶和华;耶和华在你右边荫庇你。”(诗121:5)因此,诗人高歌:“我的心哪,你曾对耶和华说:你是我的主;我的好处不在你以外。”(诗121:5)
我们生命中未完成事件所带来的伤痛、所隐藏的渴望,都可以在上帝的爱与恩典中被医治,得满足!让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不再被那些未完成事件所辖制,从而在主里活出自由和丰盛的生命!
《教材》2016年第2期58--93页信仰与生活。作者:紫仪。2016年10月18日礼拜二21:24扫描,2016年9月28日礼拜五16:03审核校对。《教材》2016年第2期文章汇总http://www.jdjcm.com/wenzhai/1778.html。

紫仪